“你应该生个孩子”。
到了一定的年纪,这是很多女性都会收到的一句建议、忠告。
因为传统的惯性,遗传基因的需要,养老的焦虑……生孩子成为了一件“到什么时间就该做什么事“的必然安排,天经地义,事关重大。
但是,最近几年,越来越多的年轻一代正在质疑这样理所当然的人生规划。
皮尤研究中心在2021 年的一项研究中,对年龄在18 至49岁之间的美国已婚夫妇进行调查,结果显示,约44%的夫妇认为他们不会生孩子,高于2018年的37%。超过一半的人认为他们不想要孩子的主要原因不是受外在因素所影响,例如医疗问题或不想独自抚养孩子。
此外,在英格兰和威尔士,YouGov机构2020年的一项研究也表明,在35岁至44岁的英国人中,超过一半没有孩子且不准备要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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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ild-free运动
作为child-free运动倡导者与社交媒体上有影响力的网红,穆尼奥斯在网上发布了很多视频,解释了自己不生孩子的原因。
“当人们问我为什么没有孩子时,我回答的第一句话就是——因为我不想生孩子,”来自美国堪萨斯州的企业家穆尼奥斯说。她还认为,有了孩子,她就没法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参加足球训练和时不时地小睡一下。在她最近的一篇帖子中,她开玩笑说,“如果你有一瞬间特别想要孩子,那就去小睡一下,如果你喜欢小睡的感觉,那就不要生孩子”。“我那些为人父母的朋友经常向我抱怨‘天哪,我昨晚只睡了两个小时,我的孩子们都在呕吐,我不得不照顾他们,’”她说,“这瞬间打消我要孩子的念头了!”
虽然现在决定不要孩子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但加入“child-free一族”并公开谈论这件事已成一种趋势。随着像穆尼奥斯这样的网红纷纷选择不要孩子,在过去几年中,关于相关的在线论坛和支持者如雨后春笋般涌现。但是,尽管这一运动不断发展,研究人员认为,社会对这件事的接受和理解却并未随之加快,反而十分缓慢。
大多数对child-free的定义是主动作出决定永远不生孩子的人。而非目前没有孩子但将来想要孩子,或者希望有孩子但却因为一些原因却没有孩子的人,如伴侣存在生育问题或没有在合适的时间遇到合适的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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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不想要孩子的原因
美国康涅狄格大学传播学副教授伊丽莎白·欣茨说,千禧一代和Z世代选择不要孩子的原因多种多样,但存在一些共同点。
“有些人很早就知道自己不想要孩子,而且十分坚定自己的选择。还有些人在年纪大了才做出决定,然后宣称自己是child-free一族。还有一些人对自己是否要生孩子迟疑不决,持观望态度。”
玛格丽特·奥康纳是爱尔兰利默里克的一名咨询师和心理治疗师。她说,对于许多千禧一代来说,居住在不安全的出租房里、在零工经济中维持生计,加之获得医疗保障的机会有限等社会经济原因,也极大影响了他们的生育意愿。
“如果想要孩子的欲望足够强烈,这些外在因素在某种程度上能够勉强克服,你可以搬家或找一份不同的工作,”她解释道。然而,她说,越来越多不确定要不要成为父母的年轻人开始质疑这些“牺牲”究竟是否值得,相比之下,前几代人更有可能遵循社会规范,排除万难也要增添新的家庭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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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不生孩子的一代
对于喜欢在社交媒体上分享一切的一代人来说,穆尼奥斯认为,没有孩子的千禧一代最初鲜少在网上发声,但近年来出现了“重大转变”。她认为,在看到一些选择child-free的人在网上开诚布公地谈论时,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愿意说出自己的经历,由此出现了滚雪球效应,。
“当我刚开始更新我的Instagram帐户时,平台上只有三四个用户表明自己是child-free族,但现在,仅仅过了两年,就有了成百上千个主动选择不生育的用户,”她说。“可以看出这种趋势不断发展。”
在Instagram上,“child-free”的标签下迄今已有超过311,000条帖子。在TikTo“child-free”的标签在过去几年中同样人气飙升,每个标签的浏览量皆已过亿。穆尼奥斯经常在TikTok上发一些带有轻松喜剧基调的视频,但她说这个主题仍然引发了很多更深入的讨论,讨论没有孩子的人所经历的一些压力。例如,她的一些粉丝自己并不想要孩子,但觉得如果他们决定不要孩子,他们可能会失去朋友或让自己的父母失望。
我不是一个喜欢和人争论的人,所以我发这些视频只是幽默地表达我不生孩子的选择,”穆尼奥斯说。“我会在我所有的YouTube视频结束时补充一点,我总是说,‘这是你的生活,这些是你的决定,过你想要生活’要摆脱他人的期待,做真正的自己。”
她说,当她在20多岁时就决定不要孩子。“我真的以为我是世界上唯一不想生孩子的人,”她说。“网络平台的出现只是在某种程度上巩固了我的决定,并帮助我也让其他人看到了这样一个事实:不要孩子是一种选择。”
在穆尼奥斯发布的内容下经常会出现一些言辞激烈的评论,这些人贬低她的选择是“反儿童主义”和“自私”,一些人根本不相信她过得很好。“很多父母只是不明白child-free是一种选择。因此,他们认为child-free就是对他们选择生孩子的一种攻击。她说。“他们会立即开启防御模式并对你说些,‘哦,你以后会后悔的’或者‘你会独自一人孤零零地死去’,以及‘当你老了谁来照顾你? 之类的话。”
欣茨指出,针对child-free族的许多批评往往带有强烈的性别色彩。“与伴侣相比,生育一直是女性的负担,”她说。“而母性和女性气质也如此紧密地交织在一起,所以我认为这也是其中的部分原因。” 因此,这意味着女性在遵循传统的“人生剧本”和组建家庭方面的压力往往比男性大,欣茨说,即使在已经在实现平等方面取得长足进步的西方国家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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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孩子,开启新的“人生剧本”?
许多child-free一族希望帮助Z世代和千禧一代提供另一种“人生剧本”。“选择不生育的仍然只是一小部分人。因为不符合主流趋势,所以承受外界压力也在所难免,”奥康纳说。
她希望她的播客、社交媒体和咨询可以帮助提高人们的认识,即没有孩子的生活也很正常,“你照常生活,只是没有孩子”。
奥康纳说,重要的是,大多数child-free一族“都非常支持每个人的选择”,并没有“说服人们不生育”或“试图招募新人壮大队伍”。但她希望,随着社交媒体的发展,他们可以帮助更多不确定是否要孩子的人更好地了解他们的选择,并为那些没有孩子的人提供更多工具来改善他们的生活方式。